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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躡手躡腳框地起週末的廚房和

青苔色檯面上老媽媽留下的桿子

高筋麵粉躺在窄小的稱盤裡

搖晃者浮躁的阿拉伯數字

把發白的時間桿成一張張的水餃皮

急速解凍的記憶是高麗菜和牛肉以外

首選的餡料

 

擱了一整個春天的眼淚和鼻涕

還在調味罐裡繼續發酵  慢慢

慢慢釀成一窗暈開的布拉姆斯

烘碗機還溫著老媽媽的魚尾紋

沿襲圓規運轉的弧度

嵌鎖起碗盤急於遁逃的唇線

嘶嘶嗡嗡的攪拌器絞碎的不僅僅是牛肉

還有不斷膨脹縱橫交錯的情緒

  

關於寂寞這類不定式的數學演算題

即使是十六數位的電子計算機也無濟於事

任你怎麼推算,也釐不出可循的定律

或許,或許一扇拉扯晝夜的百葉窗

會有比較真實清晰的刻痕

就像我白暟暟的肚皮上

老媽媽當年精心雕琢的紀念品

延延綿綿流轉交替著男人和女人

靈魂與肉體糾纏不凊的愛情戰爭

或許再過個三年五載

或許並不消多久,我也會在

另一張嶄新稚嫩的肚皮上

親手印證生命奇妙的脈動

然後再用自己面頰上的年輪

仔細描繪一道流麗的新的曲線

深怕青春的羽毛日漸豐腴抽長

就像我小腿上不停生長的毛髮一樣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厭其煩努力地刮著

祇怕亮金的青春突然羽化升空

祇留下一根不太健康的羽毛

 

在老媽媽不告而別春天裡的最後一個週末

我反覆揣摩著老媽媽捏麵團的手勢

捏造一個熱鬧忙碌的假象

趁太陽還沒有完全掉下去

我踩者窸窣的腳步

和自己漸漸模糊的影子

跳一小段華爾茲

1998初夏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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